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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前秀珍一如往常,打算先把睡眼惺忪的叮噹送往鄰近的主人翁托兒中心,再匆匆驅車離去。唯一不同的,是許多家長帶著小朋友站在門外議論紛紛。正納悶為何不送小孩進去,才發現中心門口被人貼了封條。

封條上說主人翁違法超收學生,並僱用非法移民,已被勒令歇業。

這下可慘啦!秀珍趕緊打手機給老闆卒子 ,說她必須臨時把女兒托給沒上班的大嫂才能趕來,一天的行程全被打亂了。

包括庫城在內的矽谷地區有八十幾萬人在工作,這些科技菁英們,夫妻都在上班的比例不小,照顧雅痞族兩到四歲的寶貝兒女們的需求,自然形成了托兒業炙手可熱的市場。主人翁的老闆阿珠是個單親媽媽,幾年前從大陸移民來美,由於積極勤奮,加上敢於嘗試,沒有高等學位的她從為人幫傭、帶小孩,到租賃住家開托兒中心,收入從每月不到一千美元,飛漲到每年進帳四五十萬現金。由於口碑不錯,加上行銷成功,每天早晚中心附近必然堵車,固定造成接送的不便與鄰居的白眼。即使如此,排隊等著要加入的父母依然趨之若鶩,熱鬧程度羨煞許多科技公司老闆。

秀珍曾得意地告訴卒子,自從叮噹去了之後,回家餵飯都比較容易,而且晚上也睡地香。這對白天工作辛苦的雙親來說,真是莫大的福音。

好景不常,太平日子沒過多久,秀珍就開始聽到有小孩家長抱怨,說是寶貝手臂上有瘀血,懷疑被老師或同學打。起初她還不以為意,但某日當她幫叮噹洗澡時,也發現她屁股有血痕,一問之下小孩突然表情轉成恐懼,直說:

「叮噹不乖,老師打打。」

可是一旦追問是不是老師打她,又猛搖頭說不是。弄得她和老公一頭霧水。

雖然阿珠矢口否認體罰學生,但家長們已開始私下議論紛紛。有的故意晚走早接,甚至中午再藉口折回,但每次總看到阿珠和她的助手們笑容可掬,耐心地照顧和陪伴小孩,也只有將信將疑地離去。

另一個搞科技的家長自已動手做了一個藏有隱藏式攝影機的玩具熊,要他兒子上下課抱來抱去,卻也照不出什麼可當證據的名堂。

「總覺得小孩平日回家乖得可怕,不像平日被寵的樣子!」秀珍滿腹狐疑地告訴卒子:「可是一到週末,又故態復萌了!」

「這不正是你們要的嗎?為什麼又擔心了?」

秀珍搖頭苦笑:「有家長請她們裝網路攝影機,讓父母在上班時能上網看到娃娃的生活起居,也被阿珠因經費不足,不會使用而婉拒了。」

有學生家長按捺不住,向轄區督導密報體罰。然而督導某日突擊登門查證,卻也只看到充滿愛心的老師和快樂的孩子們,毫無異狀,一切正常。

另一派家長們擔心萬一托兒中心關店,小孩沒地方送,便利用突檢過關的事實大力支持阿珠,說這些都是其他業者買通家長惡意中傷,不值採信,主人翁令他們放心。

從此阿珠的口碑更佳,生意越來越好,娃娃也愈來愈多。

直到超收學生,被督導的第二次突檢察到。

督導告訴阿珠,主人翁的褓姆及設備都超過負荷,要求限期減收小孩,否則勒令停業。

阿珠當夜緊急應變,連夜召集家長,將多出來的娃娃編到另外一班,離時租了一房住家暫時當做教室,要這些家長們第二天起送去新的地方。雖然老大不願意,但為了省去再找新褓姆的麻煩,大多家長都乖乖從命,暫時妥協了。

兩星期之後,督導再次前來複檢,發現主人翁設備不足,人數仍然超過,助理又沒有身分。他告訴阿珠必須停業。

阿珠申訴無效,只有含淚向家長們道歉,在遣散兩個助理之後,留下慌亂中不知第二天把小孩往哪塞的白領家長們,黯然消失在眾人紛紛的議論中。

被遣散的褓母阿花,此時才敢向家長透露出主人翁的管理真相:

原來在每日家長全離開之後,就是嚴格集體管理的開始。這些在家被當作寶的小孩動輒被球鞋打屁股,體罰不留痕跡;吃中飯時動作太慢馬上被罰站牆角;午餐後睡覺則一律把被子蓋過眼睛,強迫睡著。至於在遊戲時間小孩為爭玩具或一因細故打架,則完全不聞不問。

秀珍這時才了解,為什麼才送叮噹去沒多久,回家餵飯就快得多,睡覺也非蓋頭不可。

阿花在大陸和阿珠本是親戚,嚮往阿珠國外賺美金的生活。因為沒有身份,跟著出國之後只能當阿珠的助手。阿珠對她非常苛刻,除工作辛苦之外,只供吃住零花,沒有薪水。因她無處可走,雖不願意也只有和阿珠一起欺騙家長們,為托兒中心全力維護良好形象。現在主人翁垮了,阿珠也無情地把她給遺棄。阿花淚眼汪汪地說,去餐館打工或許是她唯一的出路。

至於阿珠呢,兩個月後從南加州打電話給秀珍,說她現正和就讀大學的兒子住一塊兒,又重操起照顧小孩的舊業,準備東山再起。她還問秀珍在南加州有無親友可以介紹,她可以付介紹費。言談中顯然對自己在庫城的口碑很有信心。

「我倒是可以介紹一個有經驗的助理給妳,阿花正在找工作呢!」

 

 

2009/06/13 16: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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